在刚刚闭幕的第六届上海进博会上,丰田(中国)高级执行副总经理董长征对合资车企在中国的境遇发了一番感慨,大意是:全国3.3亿辆汽车保有量中有3亿多辆传统燃油车,传统燃油车的大部分是合资企业制造的,合资企业缴纳了税收,培养了人才,推动了中国汽车产业的进步。中国电动汽车发展得好,有合资企业的贡献,期待合资企业失败不是中国汽车产业应该看到的前景。
应该说,董长征反映了丰田感受到的中国市场的压力,反映了合资企业对滞后于中国汽车发展的焦虑,表达了合资企业不愿被挤出中国的心声。
合资车集体落伍但远没有失败
从1984年1月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北京吉普汽车开业至今近40年,合资车企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落魄过。乘联会数据显示,今年10月,自主品牌乘用车零售113万辆,同比增长20%,环比增长5%,国内零售份额达到55.6%,同比增长4个百分点;主流合资品牌零售68万辆,同比下降2%,环比增长1%。其中德系品牌零售份额18.1%,同比下降1.2个百分点,日系品牌零售份额17.7%,同比下降1.2个百分点,美系品牌零售份额6.1%,同比下降0.8个百分点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,今年以来,自主品牌份额始终保持在50%以上,合资品牌份额第一次连续十个月低于50%分界线。
业内普遍认为,这是合资品牌历史性的跌落,是自主品牌历史性的反转。董长征似乎也没否定这种认知,才有他“期待合资企业失败不是中国汽车产业应该看到的前景”的失落。
不过“合资企业失败”远没有成为现实,也难以成为现实,而且也不是中国汽车产业想看到的前景,充其量也就是集体落伍而已。
战国人鬼谷先生《捭阖策》言,“察势者明,趋势者智,驭势者独步天下。”意思是说,认清发展大势才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。
当年,跨国公司按照中国政策如50:50股比、外方出技术、出工艺、出管理,中方出土地、出厂房、出人力的条件,来华开办合资企业,就是认清了改革开放的中国,虽然还有许多与世界通用规则不符的规定(如外方股比不得超过50%),但必然会形成汽车业大发展的大势,才义无反顾地进入中国,并主宰中国汽车市场近40年。
没有自己的发动机优势,汽车业长期处于落后状态;能源自给不足,高度依赖进口;空气污染严重,二氧化碳排放量大;煤炭发电占比高,全生命周期污染问题突出,是我国汽车产业面对的五大痛点问题,而其它汽车制造大国只面对一个碳排放痛点。解决自己的痛,是中国选择纯电为主新能源汽车战略换道超车的初衷,是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的大势。
察此势、趋此势、驭此势者,才能跟上中国汽车产业的发展,才有执中国汽车市场牛耳的本事,才有引领世界汽车方向的可能。
如果合资企业失败也将伤及中国
如果将“你真的期待合资企业失败吗”的问题,抛给中国汽车企业和负责任的媒体,得到的绝大多数回答一定是“不希望”。
9月23日,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邀请在华跨国汽车企业召开了一个闭门座谈会,对跨国汽车企业在华面临的新形势、新挑战及如何发展进行调研。
会议认为,中国汽车业的电动化转型,冲击了以合资品牌为主体的燃油车市场,合资企业的电动化转型目前还处在“迷茫期”。
会议分析了合资企业电动化转型的困难:庞大的燃油车供应链体系转向难度较大;需调整销售、服务渠道和模式,如建立充电网络、推广线上购车等;需调整企业组织架构和培训员工技能;需在新能源汽车领域重塑品牌认知等,这些都需要投入大量资源。
会议提出了推动合资车企更好发展的建议:引导跨国整车企业与中国本土供应链合作,加速电动化智能化转型;鼓励合资车企通过合作、投资等方式,借助本土企业的创新资源设立联合研发中心、开展技术合作,融入中国汽车产业新生态。
给有关部门提出的建议是:按照市场化原则对有意愿继续在华发展的合资车企提供政策保障,阐明中国开放引资政策,加大地方扶持力度,宽松外资营商环境,帮助其与国内核心产业链建立合作机制,优化合作方式;为无力维持正常经营的外资企业建立健全退出机制,推进资产重组与再利用;通过给予税收优惠、提供财政补贴、推动政府采购等激励政策,鼓励跨国整车企业优先选择中国零部件供应商,提高本地供应商的产品质量和技术水平,提升本土供应链的安全性和可靠性;发挥跨国企业对接国际标准与规则的引领作用,提升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的规范化和国际竞争力。
这是一家中国知名智库对待合资企业的态度和做法。
合资企业应该奋起直追
合资品牌在中国有过机会,今后也还有机会。
一丰田为例,2005年底,一汽丰田混合动力轿车PRIUS 普锐斯上市,4450毫米的车长,2700毫米的轴距,NEDC百公里4.7升的油耗都令人刮目。
虽然这款车在中国没有成功,但丰田混合动力技术在世界上却有很好的口碑和销量。中国政府是世界上最认真研究大势的政府,五年规划、十年规划,甚至更长期的规划已形成机制,而且各届政府的继承性很强。囿于选举制度的“优越性”,西方国家政府只看四年,最远看8年,而且后任否认前任几成常态,这就使他们的“势”似水无形。
混动不是中国汽车发展的大势,但电动化是。在东京车展上,丰田发布了两款新一代纯电动车型,FT-3e和FT-Se以及一辆电动皮卡。在上海进博会上,丰田还展示了氢能制造-运输-储存-使用等一系列技术应用场景,也有在中国生产电动车的计划。
中国新能源车产业绝不像华为余承东唱的那样“遥遥领先”,领先也只是一点点。历史悠长实力雄厚的跨国车企都是我们的老师,都有超越我们的实力,只要他们沉下心、察准势、铆足劲,就有机会追上来,何必这么早言败。